开水冰

回学校的那天早晨，正好阳光明媚。中秋过后，空气也开始有了一些萧冷的触觉，也只有在秋天吧，光线也不那么强烈，阳光透过窗子，是橙色的。

我许久没有见过住在四楼，那家门口正对着楼梯的，退休了的老先生了。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，他却成了框中的人，黑白照片上的。

住在大城市里的人多半不善与人亲热，所以较为孤僻。华灯初下，看似万家灯火的每一栋大楼里，实则也稍冷清。我仍然记得第一次与老先生正式打照面的时候，那会儿我还上着五六年级的样子吧。老人家走路慢，上楼梯子让腿脚也不那么灵活。而我虽从小走路速度较快，却不喜走在别人之前，大概是比较自卑吧。

所以每次在爬我家那旧旧的又不宽不挤的楼梯的时，从不会越过别人一冲而上。除非阿姨奶奶大叔伯伯们故意停在阶梯口让我先行，我便欠着身子快速跑回家里。

我家住在六楼。老先生爬楼梯的时候，脚步虽慢却很轻，而且速度均匀。我总习惯跟在别人后面，心里默默数着阶梯数，共有十八个。

“像你这么大的孩子，还有一些年青的，从来都只会抢在我跟前，哗哗哗冲上去了，只有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啊。真是个好孩子。”

老先生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。他说话的语气，不似慈祥的模样，也没有老师般谆谆教诲的样子。而我那时候，背着个沉沉的书包，一身绿色校服，胸前的红领巾系得整整齐齐，然后脸上，应该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吧。

与老先生住在同一栋楼里，十几年了呀。而领里之间见面却不过数次。如今我站在他家门口，却是这般光景。

白云苍狗，白驹过隙。

脚下被铺满了一张张白色的纸条，屋内传来了阵阵轻轻的呜咽声，我不禁向着屋子的方向弯了弯身子，却突然回望了四周，见没有人经过看见我这般，轻声轻步地往下走。

没有回头，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悲伤。

想起自己再也不会鼻酸了。